尘封半个世纪再现舞台 纪念老舍诞辰110年(组图)

新版《龙须沟》中，程疯子最后成为艺人

　　“四嫂要和丁四来拼命，一日夫妻百日恩。”未见人影已出声，当身着补丁长衫的“程疯子”掀开蓝色的碎花帘从房间登场而入时，台下鸦雀无声。此时，丁四嫂在缝衣，二春在烧水，二春娘在生炉——这是老舍笔下旧社会北京的一个普通院落。雨后，鸡鸣，烟雾弥漫，臭水沟，这个院落开始了新的一天。

　　半个世纪过去了，老舍的代表作之一、为他赢得“人民艺术家”称号的话剧《龙须沟》14日晚再现北京舞台。老舍之子舒乙观看完演出说，他只看过电影版的《龙须沟》，不尽成功，而在此次话剧版中他看到了“人的回归”。

　　今年是老舍诞辰110周年。北京人艺经过半年多的打磨，让《龙须沟》再次与观众见面，也是对老舍先生最好的纪念。除了《龙须沟》，这次纪念老舍先生的系列演出还包括老舍的名剧《茶馆》和去年重排上演后获得好评的《骆驼祥子》。北京人艺方面对早报记者表示，《龙须沟》暂无到外地城市演出的计划。

　　上半场哭 下半场笑

　　大幕拉开，舞台缓缓转动。微黄的灯光下，破屋，烂墙，煤炉，蒲扇，打补丁的衣衫，臭水龙须沟。观众一下子就走进解放前龙须沟老百姓的生活，苦难多艰。

　　《龙须沟》故事性并不强，大多是老百姓的生活琐事，但在这琐事中可以感受到生活的凄凉与沉重。丁四家揭不开锅，赵大爷病着也不瞧大夫，程疯子没法放开唱，王大妈对二春的责骂，小妞子淹死在臭水沟……上半场，这个小院的氛围令人窒息。现场观众有的还忍不住轻声抽泣。

　　不过，到下半场，气氛变得有趣和喜庆，现场多次出现笑声。在解放后龙须沟改造工程中，干了半宿活的丁四在小茶馆前门坐下来，吵着让媳妇丁四嫂给洗脚。丁四嫂不在，干不了力气活的程疯子自告奋勇要给他洗脚，丁四又不肯。这时丁四嫂“适时”地出来给他洗脚。这一幕几个演员演得活灵活现，两个大男人在一个洗脚盆前的动作拿捏得生动有趣，观众笑声频频。

　　近结尾时，当二春娘反对二春和二嘎子一同去工厂时，二春大声说出她娘和赵大爷的恋情，二老没想到惹火上身，又羞又喜。一对青春恋，一对黄昏恋，观众不仅笑翻了天，也报以热烈的掌声。

　　杨立新单弦演唱成亮点

　　演员杨立新接过老前辈于是之的衣钵，饰演程疯子，担纲本剧主角。在剧中，杨立新亲自演唱单弦。

　　杨立新在剧中有多次现场演唱，特别是结尾，长达五分钟的单弦演唱十分要功夫，杨立新从屋前唱到了屋后。这一段在老版《龙须沟》中是完全没有的。老舍原来的剧本中，给身为单弦艺人的程疯子安排了几段唱，不过都是按照“数来宝”的样式写的词，当初于是之也是按照“数来宝”演的，但这一次，剧组专门请曲剧团专业作曲家为这段词谱曲，按照单弦演唱要求作了调整。

　　据了解，原就有京剧演唱基础的杨立新，依然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练唱。14日晚，杨立新的演唱果然不负众望，让观众“过耳难忘”，以至感觉他的每一句台词都有唱的韵味。

　　新版对细节的处理也是非常到位的，这也得益于老舍原文对细节的处理。尤其杨立新饰演的程疯子在冯狗子来道歉时的一句话，意味深长。

　　“你这也是人手啊……”冯狗子在欲离开而被程疯子叫住看手掌时，程疯子对着这个当年无端欺侮他的人伸出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是这一句话，当年的演出是没有的。

　　“这是老舍先生的大爱啊！但是当年首演之后被认为是抹杀阶级矛盾，这些细节全部被改掉或者删掉了，非常可惜。这一次，我们全部要按老舍先生的原意恢复成最初的状态。”导演顾威说。

　　再现舞台相隔半世纪

　　1953年，北京人艺首演《龙须沟》，不仅使老舍先生因成功创作此剧而获得政府颁发的“人民艺术家”称号，也使得演员于是之一举成名。

　　当年，23岁的于是之因饰演剧中主角——单弦艺人程疯子，一炮而红。叶子、郑榕等老艺术家在剧中都有精彩表现。特别是现年94岁的叶子，当年饰演剧中的丁四嫂，为了使人物贴近实际，她为人物设计了一副哑嗓子，几十场下来嗓音受损，之后的五十余年一直哑着嗓子。

　　由于时代的原因，这个戏在1956年以后一直未能再次上演。如今，老版《龙须沟》中的演员有的年事已高，有的卧病在床，甚至有的已经离世。为此，北京人艺决心在老舍先生110周年诞辰的时候，让这出尘封已久的作品重现舞台。

　　新版《龙须沟》由顾威执导，顾威大刀阔斧地修改了剧本，使之更能适应现今的时代。相对半个世纪前，新版削弱了政治性，更强调人的价值回归。顾威说：“老版《龙须沟》肯定是符合当年时代要求的，我们从文本上进行了修改，使得这个戏已经不再是一个修臭沟的故事，我们讲的是一个人，一个因为社会大环境而潦倒到失去尊严的人，却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最终重新获得人格的完满。个体对理想的坚持，这个话题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会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