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做收藏的人,毫无疑问都会坚信自己的收藏是最有意义的、最有价值的,甚至是可以改写历史的,正是抱定这些信念,一代一代的收藏家无不全力以赴,将他们的智慧,时间、财富、健康等等,都献给了收藏事业。
闲下来的时候,我会想想自己的过去与现在。想我当年步入收藏领域,初衷只不过是要找到一种新的产品线,一种能改善我们早期所做的电源产品仅半年或一年就需要更新换代的状态,这种状态总是使我们处于疲惫之中:产品利润快速下降,新产品对库存造成极大威胁。因此,我要做的是寻找一种能长久经营,利润有广大空间,可大资金规模经营的产品。这种产品在新公司装饰墙面时,被我意外地发现了:它就是艺术品。经过半年多的调研、分析,我排除了国画、家具、瓷器等,选择了油画;原因是:传统的收藏领域发展已近成熟,各种“山头”早已有人固守,升值空间已趋稳定,但造假成风;对企业来讲入局的成本极高,风险也会很大,难成气候。而油画属西方艺术品类,我们代理美国产品,接受西方艺术好像来得更容易些。油画在西方发达国家是主流艺术品,随着中国的开放,艺术品市场会随着经济和文化的发展,西方艺术会逐渐占据重要地位;我们周边的日本、韩国与对岸的台湾省,就是很好的证明;油画在中国的发展也就是百来年的事,有可能从头至尾做认真的搜集与较完整系统的收藏,且无需发巨量资金就能构建成较完整的体系。油画在中国的价格较之欧美低得多,升值空间很大;就装饰而言,西式油画更适合于装饰现代化的居室,大有市场;更加重要的是,企业级的美术馆在当时还是空白,用几年的时间全力以赴来收藏油画,有可能打造出一个企业级的美术馆;企业用这个新的平台,与世界级的企业、政府部门、文化名流对话,可极大地拓展企业的再发展空间。基于以上考虑,于是第一个五百万元的资金启动了。
美术馆展览的作品、画廊展销的作品、拍卖会上的拍品、画家家里的作品,都成了我选购的目标。其次,各艺术团体也成为了联络对象:文化部艺术司、中国油画学会、老教授学会艺委会、女美术家联谊会、美协策展机构、通县画家村、儿童画组委会、各大美院等。现已收藏的作品分类为:一是清代油画,包括宫廷肖像、作坊画、外侨画;二是民国油画,包括旅法画、旅日画、旅美画、外侨和本土油画;三是从建国时期的油画到大跃进时期的油画;四是文革时期的油画到改革开放时期的油画。各类风格作品应有尽有,构成了一个基本完整的收藏体系。早期绘画多通过各地民间老旧建筑拆迁渠道获得:通过广州搜集到早年开埠时外销油画和官像;通过上海搜集到早年半殖民时期外侨画家绘制的油画作品,或外侨从海外携来的油画作品;通过大连搜集到早年日侨俄侨留下的油画作品;通过山东搜集到德、日侨留下的油画作品;通过山西搜集到清廷画家徒弟的作坊油画。就这样经过了几年的往复搜集,初步的收藏规模形成了,中国油画从何而来,渐显端倪:一条线路是在华外侨宫廷油画家及其徒弟;一条线路是海归派。我因具有最多的实物而获得了油画学术上的发言权。
但凡企业家们的收藏多带有较强的商业色彩,这是习惯使然;而我们这一代企业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别样的情结:保卫文化,想要充当艺术的保卫者。四、五十岁的企业家对建国以来文化变革的诸阶段有较多的了解,我们眼见对文化的诸次否定造成对收藏品的一波一波毁灭;当我们具备了经济上的实力以后,每位企业家都会启动各自的价值观,投身于收藏行动之中;这种收藏行动不同于一般的爱好,而是瞄紧那些行将消亡的历史残片,努力将其修补完整,恢复历史的本来面目。因而,我的收藏门类虽多,但各门类自成体系,皆是“有为而为”。
第一批的私人博物馆已经建立起来了,后续的私人博物馆正在建立;正在打造着私人博物馆的人都明白,他们实际上正在打造未来的收藏品上市公司。而准备上手收藏的企业要好好想一想,他们的收藏空间在哪里?他们的位置在哪里?当他们无法通过零散的搜集而达到企业级的收藏规模时,可以预见的是将会有一轮一轮的兼并潮;在收藏领域有着成功学术地位的收藏家的藏品将成为规模资金猎取的目标。近几年规模资金的状态是海外、海内大比拼。
9年前对“油画市场未来10年”的预估在今天已成事实,而价格涨幅之高之快更是令人惊叹。今天中国油画大师的价格依然难望欧美油画大师价格之项背,但时间会拉近它们之间的距离;也许我能成为致力于缩短这个距离的人们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