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空姐和民航的约会迟到了6年。1949年11月展翼的民航,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配备专职乘务员,乘客的服务工作都由机组人员兼任。周总理赞扬两航起义“这是具有无限前途的中国人民民航事业的起点”,然而两航起义带来了客机、机师、技术骨干,却没有带来空姐。
直到1955年,民航局才在北京招收了18位空中乘务员,她们同吃同住同训练,称为“十八姐妹”,年轻的姑娘们第一次得到与共和国腾飞的机会。征人由各中学推荐品学兼优的毕业生,既没有招工通知也没有招工简章,但政治面貌要求最高。那时候还没有“空中小姐”的概念,清秀质朴的姑娘们一对民航陌生,二不清楚乘务员的职责,怀着为祖国事业作奉献的憧憬飞上了蓝天。
那时民航条件艰苦。虽然乘客少、班次稀,第一代乘务员的工作却比现在繁重。如成都管理处只分配到一位乘务员,飞行任务全压在她身上。客机是伊尔—14和里—2,机型很小,只有十几个座位,机舱不密封,受气流影响非常大,不但缺氧,还容易颠簸,乘客常常吐得一塌糊涂。空姐要克服这种环境为乘客送茶、送报纸,通常是前脚在乘务舱吐完,后脚便在颠簸中端着茶盘给旅客送去温暖和微笑。1956年国家采用分级的工资制度,薪酬按级别计算,空姐食宿自理,工资并不高。那时空勤补贴是15万旧币,相当于15元人民币。物质缺乏的年代,姑娘们善于苦中作乐。响应国家号召捕杀小麻雀,在机场周遭的荒地遍植小树瓜果,在宿舍穿着短袖、圆领、碎花的“布拉吉”互相欣赏,脱去空姐制服的她们也有小姑娘的青春飞扬。
1950年代百姓坐得起飞机的很少,“三反”、增产节约运动使得航线经常缩减、停飞,频繁的首长专机成为那个时代的特色,空姐几乎陪毛主席、周总理、陈老总飞遍了全国。
“空勤人员工作流动性大,学习有一定难度,但是应该善于抓住零星时间学习。”这是周总理常常勉励空姐的话。也许正是这样的言传身教,在那个激人上进、献身为民的年代,她们才能肩负着祖国和人民对航空事业的追求和信念,用青春在长空中划出一道道彩虹。
繁杂没怨言,困难不气馁,服务从未受过批评,她们浓缩了1950年代劳动人民的朴素和奋斗,就像她们在摸索中总结并遵循至今的这句口号:“为老年人当好儿女,为孩子当好阿姨,为盲聋哑人当好助手,为病患旅客当好助理,为不熟悉旅程的旅客当好向导。”
01
马鸿志
『第一』空姐的飞行岁月
空姐档案
1937年生于山东济宁,后来随父母进京;1958年上高中期间,被选为新中国第一代空姐;1959年开始飞行,同年首飞国际航线和总理专机;1962年停飞转为地面工作;1981年随丈夫公派英国;1984年回国,进入中航信集团的前身国际结算中心;1994年退休。
近况:从事绘画和写作。1993年出版《新中国第一代空姐》;2008年出版《往事钩沉——一个农村姑娘的人生历程》。
“我占了民航许多个第一:第一个报到,第一个飞行,第一个飞国际航线,第一个飞总理专机。从这个意义上,我可以说是新中国第一个空姐。”
——马鸿志
"美人却扇坐,羞落庭下花。"马鸿志手执越南檀香扇气质高雅。
飞行间隙,马鸿志和同事们一起游览越南风景。
马鸿志在客舱里服务。这是中国第一张空姐在客舱里的照片。
“小同志,你的服务很好,我们都要向你学习。”
——王飞 解放军军官
“应该谢谢你们,你们做了不少工作,很辛苦!”
——周恩来 国家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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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5年是新中国民航第一次招收空中乘务员,对象在北京的中学里挑。我那时18岁。老师问,“你们怕汽油味儿么?”把我们问得一头雾水。老师说有一份工作你们愿意不?我们就问是什么工作。那次招工非常保密,老师只是用手指了指天上,很神秘的感觉。当时我以为是招机师,后来才知道是空中服务员,也就是乘务员。
等面试、体检都过关了,我心里很高兴,觉得这个工作很新鲜。因为刚解放没多久,我们都不知道飞机上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像小说上讲的那样腾云驾雾。我们是1955年底招收的,1956年初集训。当时是1956年1月3日报到,我是第一个报到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是新中国的第一个空姐。
教贺龙鹦鹉说“毛主席万岁”
我们第一批有18个人,两个是转业军人,其余大部分都是高中生推荐的。当时正热映电影《天仙配》,里面有7个仙女,我们都喜欢这个电影,有一天我提议说不如我们也排排座吧。于是按年龄排了十八姐妹,我是老七,大家开玩笑说我正好就是“七仙女”。
1956年3月26日,我们的集训还没有结束,领导就决定让我提前上机执行任务,去昆明接贺龙进京。贺老总上飞机前我很紧张,我想贺总是大元帅,我只是一个新兵,第一次上飞机就飞专机,怎么服务好。
结果上飞机的时候,老总特别和蔼,,一上来就主动跟我握手,笑着说:“小鬼,我坐哪儿?”我把老总引到他的位子上。老总一坐下就说:“有你们在,那就好咯,我就放心了!”老总亲切的话让我放下了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飞机准备好,我向老总请示是否可以起飞,老总挥挥手:“在这里我听你们的,要不就是瞎指挥了!”起飞后,老总把我叫到面前,说有个特殊的任务要交给我。我一下紧张起来,没想到老总拿过来一个鸟笼,鸟笼里有一对鹦鹉。他说:“小鬼,这两只鹦鹉,我把它交给你了。交给你个任务,教它喊‘毛主席万岁’。”
我以前没见过鹦鹉,也不知道鹦鹉会说话,当时觉得很稀奇,就把鹦鹉挂在服务舱里。做好服务工作后,我一边准备茶具,一边教鹦鹉喊“毛主席万岁”。我说了很多遍,飞机快降落的时候,鹦鹉忽然喊了一句“毛主席万岁”。
我赶紧告诉老总,老总高兴地说:“小鬼,任务完成得很好!”大家也说我立了一个大功。下机之前,老总大笔一挥,在我们的红皮意见簿上写下:“服务周到,任务完成得很好!”
遭遇缅甸议员追求
1956年实习时,我们一个月的工资是28元,转正后是44.5元,当时不算少,但服装费要从工资里面扣,每年十几块钱,连扣3年,而且每个月要交30元餐费,可以说是“工作3年欠债3年”。
当年开缅甸航线后,由于我是惟一一个拥有护照的,于是又第一个飞国际航线。再后来我长驻昆明,只飞北京至仰光航线的昆明至仰光这一段。
当时的乘客素质都很高,大多是干部。国外的乘客也很有风度,没有故意刁难人的。曾经我们保障一个缅甸议会代表团,其中一个议员喜欢上我,想跟我交朋友,还送我小礼物:一副珍珠耳环。但是我们的规定是两年内不准谈恋爱,而且我当时年龄也小,根本没这个想法,因此就推说我有朋友了。
议员以为我不好意思,追到我们住的饭店,找到机师,跟他提出来要和我交朋友的事情。机师也告诉那位议员说我有朋友了。那议员问,“为什么有朋友了手上没有戒指?”机师就撒了个善意的谎:“我们那里是结婚后才戴戒指的。”
后来为了防止再碰到类似的事情,我干脆买了一个假戒指戴上。前不久,《北京晚报》搞了个“我家的首饰” 征文比赛,我就写了这个故事投稿,没想到还获奖了,得了一条金项链!